*本章开头有FiKi！

第五章

第二天一早，Bilbo被什么东西给弄醒了。他梦见自己回到袋底洞了，正坐在他最爱的扶手椅上舒服得很呢。他不情愿地睁开眼，一看发现是Kili，一脸着急地扯着他的衣袖。

Bilbo先是紧张地四处张望，不过似乎没什么紧急事件，而且其他矮人还都在打鼾呢。于是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黑发男孩一言不发，一反常态的他让Bilbo担心了起来。Kili带着他走到Fili的睡铺，然后掀起了他哥哥的被子。

Bilbo倒抽了一口气。“怎么会这样？”Fili的小脚踝肿起了一个小包。虽然看起来还不严重，但还是得赶快治好。他轻轻地抚过那个肿块，让睡着的男孩“嘶”了一声。

“昨天在石巨人的手上扭到了。”Kili小声说，“Fili不让我告诉舅舅，因为舅舅会告诉妈妈，然后妈妈一定会生气的。我们也不能找Oin，因为他会告诉舅舅……所以只能拜托你了，Boggins老爷！”他看上去快要哭了。

“别担心，我有办法！”Bilbo马上说。他回到自己的睡铺边，在背包里找了找，把他临出门前才决定带上的那个小瓶子掏了出来。果然它还是能派上用场的。

他首先摇醒了Fili，向半睡半醒的男孩解释这是能让感觉他好点的药水，然后让他自己坐起来。Bilbo打开瓶子，正打算喂Fili喝掉里面的药水，却在最后一刻被一个想法停住了。

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……

“Kili，你来吧。”他把药水瓶递给Kili。

Kili问都没有问为什么就接过瓶子，小心翼翼地让Fili喝掉药瓶里的所有液体。Fili咽下最后一口之后便睡回去了。剩下他们两个除了安静地看着Fili睡觉，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。

然而不用多久，奇迹就出现了。

“好神奇！”Kili小声地惊呼，“Bilbo，你的药简直跟Bogan的魔法泉水一模一样耶！”才过了两分钟，Fili的脚踝已经好了，完全不像刚刚还肿着的样子。

啊。被Kili这么一说，Bilbo现在想来他的药水的确很像故事中的泉水，可以治疗大部分伤痛。而且这个药水的来源，也跟Bogan的传说有点相似。Bilbo突然知道了昨晚觉得故事熟悉的原因，也明白为什么Gandalf要Thorin他们来找他了。

他的小药瓶其实就是矮人们在寻找的魔法泉水。

并不是他不想交出药水，相反地，他很乐意帮这个忙。可是，跟传说不一样的是，他的药水有一个很重要的使用条件。

他该怎么开口跟Thorin说清楚？

Bilbo紧握着瓶子，草草地下了个决定：“你替我保密的话，我也不会跟你舅舅说Fili扭到了的事，好吗？”

※

袋底洞上种了一棵大橡树。Bilbo十二岁那年，他尝试去爬那棵树，结果失足掉了下来。幸好父亲及时用身体接住他，不然他就不止刮伤大腿了。虽然他流了很多血，可是父亲的头上流得更多。当时他不知道怎么办，只能放声大哭，直至母亲找到他们为止。他还记得母亲脸上那惊恐的表情。

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个小瓶子。

母亲先是喂他把药水喝掉，他顿时觉得大腿没有刚刚那么痛了。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，那个小瓶子又满了起来。Belladonna这个时候才颤抖着地把药水喂进Bungo的嘴里。

“爸爸会没事吗？”小霍比特人虚弱地问。他看着父亲的伤口慢慢愈合，直到完全消失为止，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。

“没事了，Bilbo。爸爸没事了。”Belladonna说。“只要有我在，爸爸是不会有事的。”母亲轻轻地抱起Bilbo，拇指抚摸着他大腿上刚刚新结的痂。

犯困的Bilbo好像听见母亲还说了什么。

“对不起，妈妈不够爱你。”

※

Bilbo一路上都心事重重，却没发现Thorin和Dwalin都在频繁地往他的方向瞄。

他决定，就在那天晚上扎营的时候告诉Thorin。那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。

然而上天就像要跟Bilbo作对似的，他们一行人在下午便到达了精灵城的边界。Bilbo都差点忘了，矮人们只会陪他走布里到瑞文戴尔的这段路，接下来Bilbo便要留在精灵城，而他们要继续上路去找传说里的魔法泉水。然而，Bilbo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其实就在他的身上。

他们在精灵城和大路的交界停了下来。是最后道别的时候了，Bilbo心想。他紧握着口袋里的瓶子，想着要在这里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讲出来。

这个时候，Thorin对大家说：“昨晚我和Balin商量好了，决定要在瑞文戴尔借宿一个晚上。”他的话让Fili和Kili爆出一声欢呼。Bilbo则是松了一口气，这样他还有时间仔细想怎样坦白一切。

“真是罕见，那个Thorin居然会同意留在那耶，”Bofur走过来把手勾在Bilbo的肩上，“不过可以跟我的好朋友Bilbo多呆一晚，我是没什么异议啦！”

Bilbo皱起眉头，“我听说矮人跟精灵的关系不太好，但是没想到会像你说的那么严重。”

“哦不，我们讨厌的是绿林的精灵，对这边的没多大意见。不过比这更重要的，是Thorin真的对皇室很反感啦。”

Bilbo心里好像有什么沉了下来。

“你知不知道，他曾经把快拍板的婚事给取消了，就因为他发现了对方其实是个矮人公主。然后再也没有人在依鲁伯里见到过那个公主啦。”

“喔，是吗……”他弱弱地回应。

“要赌吗？他等下会不会跟精灵领主打起来？”Bofur没有发现他的异样，继续说了好多有趣的话。可是Bilbo完全没有用心听。他嘴上附和着他的朋友，心里只顾着考虑，知道这个新消息后，他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。

Bilbo暂时只能想到三个方案。选择一：他可以坦白一切，拯救矮人的国王。可是他也需要说出自己的身份来解释药水的来历，而得知真相的Thorin一定会讨厌他……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关系就会这么破碎掉，这是他绝不希望发生的事。

选择二：隐瞒。什么都不说，祝福他们接下来的旅程，虽然他明知道在那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魔法泉水。这样他还会是矮人们的朋友，尤其是Thorin。不过，为了他的自私，矮人国王就不能得到药水了。

选择三：他得想个办法可以让他隐瞒身份，又能同时把药水和使用方法交给矮人们。两全其美。然而他认为，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。

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案，似乎就是在他想到那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之前，能掩盖事实就尽量掩盖了。至少，他还有在瑞文戴尔里一个晚上的时间……

※

当他一踏进精灵的国土时，Bilbo便能听到四处传来美妙的歌声，可惜现在的他完全没心情留意歌词。精灵的身影在树林里若隐若现，似乎在带领他们前往一个特定的地方。他们穿过无数的拱门和瀑布，最后来到了一个开放的庭院之中。

一个精灵站在平台上，张开双手迎接他们。他的头上戴着金冠，Bilbo猜他一定是个重要人物。

“欢迎，欢迎！我是Elrond，瑞文戴尔的领主。”那位精灵自我介绍道，“没想到瑞文戴尔今天会迎来何等的稀客，王子殿下。”

Bilbo慌了。他才刚决定要隐瞒，却万万没想到精灵领主一开口便说穿了他的身份。Eru啊，他到底该怎么办？然而他更没料到的是，Thorin和他的两个侄子竟然走了上前。

“依鲁伯的山下王子Fili和Kili，听候您的差遣。”两个矮人孩子一起鞠躬，似乎比上次更要有板有眼。

“Thror之子，Thrain之子，山下王子Thorin，”Thorin老爷，不，Thorin王子行了个点头礼。“感谢你的慷慨接待。我们只打算打扰你一个晚上，而这位霍比特老爷是特意来游历的。”

“呃，嗯。Gandalf要我在这里等他。”Bilbo结结巴巴地说。

“能亲自接待你们是我的荣幸。”领主向着三位王子回礼。Bilbo发现Elrond特别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，让他心虚地低下了头。“巫师似乎几天后才会到达，在这段时间里希望你们入住愉快！”

他们各自都被安排到邻近的寝室。除了Fili和Kili，两个孩子正乐此不疲地探索着他们被分配到的套房呢。Bilbo正在自己房间外的露台上，在那可以听见他们的玩闹声。他倚着阳台的护栏，心里想着他以后一定会最想这两个小麻烦的。

“一个金币足够让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吗？”在他的左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，差点把Bilbo吓得掉下露台。

他抓住栏杆稳住身子，才发现原来是Thorin，正站在Bilbo左边房间的露台上。他都没注意到原来Thorin的房间跟他的相邻。“我只是在想Fili和Kili，不知道这值一个金币吗？”然后他想了想后又加上：“王子殿下。”

“叫我Thorin就好。”矮人王子皱了皱眉，“Baggins老爷，我衷心希望这地位的差异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。”

“噢，完全不会。”因为这地位的差异根本就不存在，Bilbo痛苦地想。“既然我要叫你Thorin，那你也得停止称呼我做老爷了。”

“一言为定。”他们交换了一个微笑。

他们明天便要分别了，Bilbo想，这个时候才不再拘谨，开始直呼对方的名字，是不是有点太晚了？他暗自感到遗憾，殊不知Thorin也正想着一模一样的事。过了半刻，他们才发现对方安静了下来，然而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。

最后是Thorin先开的口。然而他才说了一个“我”字就停了下来，欲言又止的很不像他。最后他只说出短短一句：“以后，我能给你写信吗？”

Bilbo噗嗤地笑了出来：“当然了。如果王子殿下你不嫌弃的话，我一定会给你回信的。”然后他突然想起来，“喔，等等……难道说，生病的国王是你的……？”

“没错，是我的祖父。”Thorin的脸色沉了下来。“我只期望这趟旅途并没有白费。这个泉水是治好祖父的唯一希望了。”

“我相信运气会站在你那边的。”然而经过这几天，Bilbo也确信，站在自己这边的只有厄运了。

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，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回到房间里。Bilbo瘫倒在大床上，看着高高的天花板，心里有个初步的计划在渐渐形成……

他突然从床上跳起来，拿起桌边的纸和笔，准备坦白一切。

※

入睡时间早就过了。Bilbo走出他的房间，穿过几个院子，最后找到了一个高台，从那里可以鸟瞰一部分的精灵城镇。

瑞文戴尔真的十分壮丽。Bilbo能明白为什么母亲最喜欢这里了。即使在是晚上，精灵城也不会完全被黑暗包围。除了灯火以外，那些小瀑布似乎也在自己发亮。如果Elrond领主允许，他可能会选择离开夏尔，永远地住在这里。
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的冷空气，清醒一下脑子。

“你跟你的母亲真的很像，Belladonna也很喜欢这个小角落。”一位精灵出现在他的旁边。

“噢，Elrond领主，我真是失礼……”Bilbo扯了扯身上的衣服，他居然在精灵领主的面前穿着这件连前十都算不上的马甲！

他们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。Bilbo正要开始觉得尴尬，Elrond便开口了。

“愿意跟我说说你的烦恼吗？”

Bilbo想了半响。然后他又思考了一下该如何措辞：“我刚刚鼓起勇气做了个决定。可是现在想来，那才是懦夫的做法，感觉很对不起我的朋友们。”

“说不定……”Elrond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一只金色的小指环，“这个小东西能帮助你。”

Bilbo小心翼翼地接过指环。他仔细观察指环的内部，发现那里刻了一行精灵语。可是他猜不到这个小指环到底能有什么用处，也许戴上它能让Bilbo隐身？

“不戴上试试看吗？”Elrond建议。

他把指环套在左手的中指上，等待着会不会有出现什么闪光或者火花……“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啊。”Bilbo翻动自己的手，再三检查是不是看漏了什么。

“的确。”Elrond笑了笑，问他：“你很在意你的新朋友吗？”

“很在意。”他如实作答，“也许是我太久没有跟其他人深入接触了。那些家伙，虽然是没什么礼貌，却总是能带给我家人的感觉。”

“我猜，”精灵的眼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。“他们的其中之一让你特别在乎。”

Bilbo叹了一口气。“我不否认，Thorin跟其他人不一样。我特别想得到他的认同。可是……你知道的，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复杂。一开始只是时机不对，但现在却是因为我的自私。我无法坦诚地面对他。我根本就不配成为他的朋友，而我还想——”他突然打住，脸颊涨得通红：“啊，我怎么都告诉你了，真是失礼。”

“在你需要的时候，戴上这个指环会赐予你说出心底话的勇气，”Elrond笑眯眯地说，就像一个成功恶作剧的孩子。“也许你可以给自己延长期限。Gandalf可以以后再约，可是机会不会等人。瑞文戴尔也随时都欢迎你，就像我们以前随时欢迎你的母亲一样。”

Bilbo想了两遍，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。道过谢后他赶紧回到房间，把白天拿出来的行李都收拾好。

没错，Bilbo要给他的朋友们一个惊喜。